天津自贸区

天津滨海柜台交易市场股份公司总经理王建东为和讯网独家撰文指出，2014年12月12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在广东、天津、福建特定区域再设立三个自由贸易实验区，自此，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再次吸引了民众广泛的关注。作为新入围的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虽然有上海自贸区建设的经验可以借鉴，但如何更好地在天津推动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发展仍是一项严峻的挑战。

(一) 自由贸易实验区的定位是试点改革开放

自由贸易实验区的设立是我国应对国内外经济新环境的重要举措。目前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2014年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从“消费需求”、“投资需求”、“出口和国际收支”、“生产能力和产业组织方式”、“生产要素相对优势”、“市场竞争特点”、“资源环境约束”、“经济风险积累和化解”、“资源配置模式和宏观调控方式”等九大方面，阐述了经济新常态的九大特征。我们可以将其归纳为三个层面，即短期需求层面，包括消费、投资和出口;长期供给层面，增长要素的约束以及宏观调控层面。在国际经济环境方面，美国正在积极推动新的贸易规则的制定，如跨太平洋(601099,股吧)贸易伙伴关系(TPP)和跨大西洋(600558,股吧)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TTIP)。整体来看，经济全球化开始退潮，国际格局正在更多地向区域化方向发展，我国及其他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开始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在新的国内外经济环境下，我国如何更好地适应，以及我国如何更好地突破现有的桎梏是我们面临的重大问题。自由贸易实验区在这样的国内外环境下产生，其定位超越了传统的自由贸易园区概念，我们更应该将其理解为重要的改革开放试验区，是我国继1980年建立四个沿海特区、1984年设立14个沿海开放城市以及2001年加入WTO之后，再一次伟大的开放实验。在自由贸易实验区这样开放的高平台上，政府、企业以及各方积极探索，努力寻找出更加适合我国经济发展、更好地融入世界经济大格局中的新模式、新道路。

目前批设出的四个自由贸易实验区唯有天津自贸区地处中国北方，天津是传统上的北方经济中心和环渤海经济圈的引领性城市，作为沿海城市有着悠久的开放历史和传统。改革开放以来，天津一直在中国重要的改革开放事业中起引领性作用。

1984年12月6日，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经国务院批准设立， 1986年邓小平同志视察天津开发区挥毫写下了“开发区大有希望”，泰达这个名字已响彻世界30年，创造了改革开放事业的奇迹。2006年5月，在新的改革开放形势的要求下，《国务院关于推进天津滨海新区开发开放有关问题的意见》发布了，《意见》指出推进天津滨海新区开发开放，是在新世纪新阶段，党中央、国务院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全局出发作出的重要战略部署。天津作为改革开放的排头兵承载起进行中国综合配套改革的重任、承载起中国北方经济振兴的重任、承载起进行金融改革创新实验的重任和其他多项改革的重任。天津滨海新区依托京津冀、服务环渤海、辐射“三北”、面向东北亚，努力建设成为我国北方对外开放的门户。时至今日，中央要求在天津进行中国自由贸易实验区的改革开放新尝试，既是历史赋予天津的光荣职责，更是一直以来国家赋予天津在改革开放事业所应发挥功能作用的一贯体现。应该说，这就是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的基本特点和根基。

(二) 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的重要抓手是跨境服务贸易

我国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的重要抓手是跨境服务贸易，特别是跨境金融服务。一方面，我国跨境服务贸易发展相对滞后，而我国企业走出去需要跨境服务贸易，特别是跨境金融服务的支持;另一方面，自由贸易实验区的定位就为跨境服务贸易提供了发展的空间。在跨境服务贸易的诸多内容中，跨境金融服务尤为重要，对我国企业的跨境投融资活动起到重要的支撑作用。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加入WTO后，我国逐渐融入了商品生产的全球分工体系，并成为全球体系中十分重要的一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国的资本流动明显滞后，这严重削弱了我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在商品生产领域，我国的企业具有劳动力成本优势;但在资金运用领域，我国的企业却面临着融资成本劣势。时至今日，我国企业的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仍十分突出。目前，在美欧等发达国家，宽松的货币政策压低了企业获取资金的成本，而我国的货币政策相对较紧，利率显著高于美欧等发达国家。这样，在我国企业走出去同世界其他国家先进企业竞争时，我国企业便面临着明显的资金成本劣势，因为其他企业的资本获取是全球化的，而我国企业则无法享受到相对廉价的全球资本。因此，资本全球化与资本流动的滞后发展，制约了我国走出去企业的竞争力，成为我国目前亟需解决的问题。

我国资本全球化发展滞后的主要原因在于我们担心资本全球化可能会带来金融风险。20世纪90年代末的亚洲金融危机，以及本次国际金融危机中资本流动突然变动，对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货币、金融资产的影响，使我们看到了资本全球化可能会带来金融风险。在我国外汇管制的条件下，我们并不确定资本全球化会对我国金融稳定产生怎样的影响，也不清楚如何能够防范未知的风险。为此，我们设立自由贸易实验区，为进行资本项目开放实验提供了平台，也为我国发展以跨境金融为主体的跨境服务贸易提供了平台。跨境服务贸易的发展必将便利企业的跨境投融资活动，推动资本全球化。

鉴于跨境服务贸易对于推动资金全球化的重要作用，以及自由贸易实验区试点改革的定位，大力发展跨境服务贸易，特别是跨国金融服务应成为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的重要抓手。

(三) 跨境服务贸易的目标是服务实体经济

跨境服务贸易不应该脱离实体经济，否则会增加我国的金融风险。跨境服务贸易，特别是跨境金融服务，是利用政策优势，为企业在境内外获得相对廉价的资金。在这个过程中，监管套利行为可能会出现，即脱离实体经济的套利行为。监管套利行为增加了我国的金融风险，为改革制造了巨大的阻力。因此，我们需要强调跨境服务贸易的目标是服务实体经济。

金融和实体的结合更是要求我们在认识上不能简单地将自由贸易实验区作为一种地理概念来理解，通过自贸区平台发展跨境服务贸易，可以实现自由贸易实验区的以点带面功能。

特别是从地缘上看，天津位于环渤海经济圈，有三北地区作为广阔的经济腹地，距离韩国、日本等国家较近，实体经济发展的优良基础，已经形成了对以金融为主体的服务贸易的需求。金融和实体相辅相成，始终要紧密联系。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的发展依托于其广阔经济腹地的支持，也促进了经济腹地的发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天津自贸区的建设必将与京津冀一体化战略是相互促进的。

天津发展跨境服务贸易，需要认清天津以及其腹地的产业结构。天津所在经济带具有传统的制造业优势，在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吸引企业的过程中，应该有所侧重。我们应该吸引那些与天津产业紧密相关的企业，构建完整的上下游产业链条，在自由贸易实验区内形成产业集聚，进而带动自由贸易实验区内的金融服务的集聚。

(四) 发展跨境服务贸易的关键是搭建交易平台

我国的自由贸易实验区不同于传统的自由贸易区，其区内的经济运行，是在我国经济体系特别是金融体系尚未充分市场化的背景下开始推动的。因此，自贸区内很多经济举措必然定位是改革试验性质。实施过程中，我们尤其赋予了自贸区很多金融改革的期望，希望通过这种尝试，倒逼国内的金融改革。

既有改革的经验也告诉我们，金融改革需要全国性的推动协调，尤其要得到中国金融管理部门的指导、协调与理解。同样，在自由贸易实验区进行的金融改革实验工作中，地方政府的主要工作是搭建平台，与监管部门共同提供良好的金融开放环境，便利金融企业与实体经济有效结合。发展跨境服务贸易的关键则是搭建便捷的交易平台，便利企业的跨境投融资行为。

企业融资便利直接关系到企业生产成本和企业的竞争力，就整体来看，我国企业融资成本高居不下。在实施我国企业走出去战略过程中，唯有让企业获得与国外同行同样的融资便利，才能巩固我国企业的竞争优势。在目前的情况下，企业进行跨境融资是一个好的选择。尽管我国企业的跨境投融资历程艰难，但也不断取得成功。比如，2014年10月，渤海钢铁集团为海外子公司发债进行跨境担保，成功境外发行了点心债，这是我国外管局放宽担保相关规定后，首次发行的跨境担保的离岸人民币债券。在企业面临国内融资约束的背景下，境外融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企业的融资难和融资贵问题。

作为实验改革的自由贸易实验区，应该如何发展跨境服务贸易呢?我们认为，发展跨境服务贸易的关键是搭建交易平台，这需要我们从企业的交易行为角度出发，为企业的跨境投融资提供便利。

首先，地方政府应该能够及时地与人民银行、银监会、保监会、证监会等国家金融管理部门进行沟通。相关的国家金融改革政策，地方政府要及时准确地传达给企业。在企业运营中遇到的政策方面的问题，地方政府要及时反馈给上述国家金融管理当局，帮助企业解决政策方面的疑问。此外，地方政府应多询问企业对政策创新存在哪些需求，积极向一行三会反馈、争取实现更多的创新政策。

其次，实体经济的企业进行跨境投融资活动时需要专业的金融机构来帮助完成，同样更需要全球大型金融机构的服务。天津自贸区在这方面的工作具有较大的扩展空间。从金融机构布局来看，外资银行设立的中国子公司大多在北京和上海，在天津设立的外资银行，数目偏少、规模偏小。并且，国内总体看既有外资银行主要服务于宗主国客户，服务国内客户的业务较少。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的发展应该努力应把外资金融机构的独立法人子公司引入区内，同时引入中国的金融机构或子公司。这种金融机构有规模的在天津自贸区聚集特别需要金融管理制度和理念的创新。

最后，应积极安排条件许可、有真实跨境投融资需求的企业进入天津自贸区。比如，在进行跨境融资中，外资银行通常要求的是企业的规模、主体评级等，在先行试验中，可以优先鼓励这些有一定规模的企业集聚在自由贸易实验区。此外，我们吸引企业的范围不应仅局限于天津所在的经济圈，而应是全球范围内的企业，将产业内的上下游重要企业集聚起来，便利了企业的跨境投融资活动。

应该将自由贸易实验区营造成一个高端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将金融监管部门、地方政府、能够提供跨境投融资服务的金融机构和有跨境投融资需求的企业集聚在一起，能够便捷地沟通，快速地完成跨境投融资活动。

(五) 发展跨境服务贸易的核心是人才

发展跨境服务贸易，特别是金融服务贸易，构建高端金融业态的核心关键是人才。在跨境服务贸易中，我们需要有熟悉国际金融交易的人才，需要有熟悉外资银行和大型跨国企业的人才，需要有熟悉政策环境的人才，因此，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的发展中，人才政策十分重要。人才政策分为两个方面，其一，吸引人才政策;其二，培养人才政策。

金融是典型的轻资产行业，成本消耗集中在资金和人才两方面，资产具有很高的流动性。金融行业人才的高流动性对于天津构建高端金融业态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天津金融业态的构建正处于起步期，高流动性为天津吸引高端人才流入天津创造了可能，但另一方面，天津也面临着人才流出的压力。那么，如何吸引并留住人才呢?对于高级人才，需要用事业来吸引。高级金融人才已经获得财务自由，其人生的追求层次更高，渴望事业的成功。自由贸易实验区的发展前景，以及创新政策将吸引更多金融机构和企业落后天津，同时也为高级人才提供了创立事业的平台。高级人才可以利用自由贸易实验区这个高端平台，开创自己的事业。

与国际高标准的金融市场对接，需要高级的国际金融人才培养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即需要培养人才。任何一个国际金融中心都是大规模培养人才的基地，只有大规模的金融人才供给，才能保证它在人才使用上的成本优势。因此，天津要在构建高端优质国际化的金融业态的同时，做好国际化的金融教育工作，相支持金融企业落地自贸区一样，大力度支持发展高端国际化的金融教育。

(六) 发展跨境服务贸易的战略目标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以及发展跨境服务贸易的重要战略目标是促进人民币国际化。随着我国经济的增长，以及我国在国际事务中的作用逐渐突显，我们需要人民币具有自主权，即实现人民币国际化。而制约人民币国际化的最主要因素是人民币的流动性较差，国外居民持有人民币无法进行投资，即无法将保有的人民币资产保值增值并进行便利的回流。

为了实现人民币的国际化，需要设计有效的人民币回流机制，这样才能实现人民币流动的循环，人民币才能被国际社会更加广泛的接受。跨境服务贸易增强了企业的跨境投融资活动，当使用人民币的时候，这相当于建立了初级的人民币市场，而这些进行跨境投融资活动的企业和金融机构则是这个市场中的交易者，在投融资活动中也会诞生关于人民币的交易产品和交易规则，这对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十分重要。

为了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可以在自由贸易实验区内试验推动人民币交易，在自由贸易实验区实行集中结算。这样既不等同于既有的国内的内贸结算，也不等于国际美元结算，推动以人民币为记账货币的全球贸易，进口也好，出口也好，相应地把人民币附着在交易流、信息流、货币流等交易事项，构建自由贸易实验区内整个人民币交易体系。自由贸易实验区的设立为人民币的离岸市场的培育、相关交易产品的设计等创造了平台，在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的推动下，国内金融与国外金融接轨，中国资本市场逐渐融入国际市场，最终将实现人民币的国际化。

(七) 结语

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不仅提供了投资机会，更是我国创造新的经济规则和改革政府模式的重要尝试。本次金融危机之后，世界经济格局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国际经济日趋区域化;主要经济集团制定规则达成共赢，同时也将一些新兴经济体排除在外，包括中国和俄罗斯，新兴市场旧有的发展道路受到遏制。我们希望中国能够作为引领性国家，在新的格局下，取得话语权与实际性地位。在所有规则中，既要参与，又要影响引领，这就要求我们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正是我们深化改革开放的重要尝试。自贸区建设也实质性推动了政府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建设。我们要建立起与让市场经济起决定性作用的资源配置机制相适应的现代化政府治理模式。自贸区正在进行的行政管理改革，如负面清单、行政许可精简、政府职能部门的高效率，都是与现代经济发展相适应的政府改革方向。

推进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最迫切也是现实可行的抓手是发展跨境服务贸易，通过大力发展服务贸易，实现金融交易的国际化，获取优质的国际市场资金和金融技术，增强我国走出去企业的国际竞争力。

在推动自由贸易实验区的建设中，关键是促进具体的与实体经济业态发展相辅相成、有具体业态吸纳和承载的投资发生。这种投资便利发生的过程就是服务贸易便利化的具体实现之一。由此，要从天津自由贸易实验区的总体规划作好顶层设计，要充分考虑中国经济发展转变的新特点新要求，要充分立足天津自身的传统、特点和根基。在发展服务贸易的具体过程中，应积极构建能够融合多方的平台，包括监管层、国内外金融机构以及有能力有需求的企业，使得跨境投融资活动更加便利化。

此外，大力发展跨境服务贸易还要重视对人才的培养，以事业前景吸引高端人才，通过发展国际化的金融教育，保障自贸区国际化金融业态的构建。发展跨境服务贸易有利于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中的循环流动，也有助于人民币市场、交易主体以及交易产品的完善，最终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战略目标。